【扇箫】喜冤家（一）
《梦间集》妙手白扇x碧海玉箫同人
本篇与我之前的屠龙倚天短篇 《刀剑寂》 有一些不影响阅读的关联，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看一下~
希望小伙伴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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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不是冤家不聚头。
01.
很多年后，当玉箫回忆起往事，他总是会回想起那个在桃花岛岸边被他救起的瞎子。
瞎子是被海水冲上来的，白衣白发，脖子上还围了一圈毛领，眼睛蒙着白布，重伤昏迷，就吊着一口气，比一具尸体差不到哪里去。说来也巧，就在数月前，毒龙银鞭去中原为师父玉箫淘来了一套失传的医书。玉箫近日刚研读完毕，正愁着没人练手，这瞎子来的真是时候。玉箫喜上眉梢，弯腰把瞎子抱了回去。反正医死了也碍不着什么，到时照旧给他扔回海里去，干干净净。
玉箫是桃花岛主，平日里最是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是个心肠极冷的人。毒龙银鞭对他是再了解不过，就说他在桃花岛上布下的奇门八卦阵把闯到岛上的不速之客困死了无数，可何时又见他有过什么触动？今天倒是真真的奇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个半死不活的瞎子，竟值得他这样关切？
尽管心中百般疑问，毒龙也不好立时就开口，师父难得肯积点德，万万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
就这样一连救治了几日，玉箫愣是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闲下来的时候，玉箫坐在一旁看着睡着的瞎子发呆，毒龙给他端了杯热茶，见玉箫这般倒觉得有趣。
“这么出神，在想什么？”
玉箫接过毒龙的茶，呷了一口道：“在想这个瞎子的事，”说完，他放下茶杯，握住瞎子的手腕，展开他的手掌，“你看他的手掌，这肯定是个长期执剑的人，兴许还是个高手。可我医治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半点修为也无，你说奇不奇？”
玉箫迫不及待地想向毒龙分享这个“重大”的发现，像等待夸奖似的等着毒龙回复，可毒龙却觉得他很幼稚，“这有什么的？岛外的江湖乱得很，比这离奇的事情多了去了。等您要是出去，这一天十二个时辰估计都不够您用来惊奇的。”
听到徒弟这样说，玉箫有些不高兴地别过头去，关于岛外的事情，玉箫确实没有什么发言权。他生养在桃花岛，淡乎世情，成天到晚只知道琢磨那些琴棋书画，奇门遁甲，与外界基本没什么接触。如今更是身老心闲，深居简出。毒龙倒是经常往外跑，回来还不忘给玉箫带点新奇的物什，说些有趣的奇闻，玉箫听罢，一笑了之，更没有了想走出桃花岛的欲望。
毒龙给瞎子上好药，回头却发现玉箫沉默地坐着，心想或许是刚才说重了话，只好宽慰道：“何必在这里打闷葫芦？你等人醒来，问问他，或许他能给你讲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呢。”
于是玉箫就巴巴地等着瞎子醒来，可没想到瞎子醒来后记忆全无，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而且这瞎子不仅瞎，而且嗓子也被伤着了，连话也说不出一句。
真令人懊恼。
“这可真的是，”毒龙不禁揶揄起来，“原以为捡了本书，谁知道捡回来一张白纸，还是破的。”
玉箫恼羞成怒，摔门出去了。瞎子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再没有脸面继续待在这里。于是他颤颤巍巍地掀开被子做出要下床的样子，毒龙赶忙过来扶他躺下，把被子盖好，蔼声道：“刚才都是我们师徒间开玩笑的话。我师父他人就这样，爱耍小性也不顾别人的感受，但是心不坏，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着，不怕的。”
瞎子醒后时常会觉得心口疼痛，他说不出话，每日只蜷在床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玉箫医来医去总算查出了原因，只是有几味草药在桃花岛遍寻不到，需要出海购买。
“那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准备出海。”毒龙答道，正要离去却被玉箫一把拦住，“这次不必你去，为师亲自去。”
这种小事，哪里就值得劳动岛主的大驾，玉箫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出岛游历一番。毒龙看明白了，也不拆穿他，只是在收拾自己行李的时候顺便也帮玉箫把行李打点好了。
直到临上船，玉箫还在跟毒龙别扭，“为师一个人前去足矣，你不必跟随。”
“岛外的规则很复杂的，”毒龙很耐心地开导玉箫，“有我跟着，还能帮您应付一下，您一个人在外面，我总归是不放心。”
尽管心里不大情愿，但玉箫还是应允了让毒龙跟着自己。他很疑惑，自己武功高强，就算有人对他打坏主意，他也一点不会害怕。毒龙怎么就不放心他呢？
玉箫的这个想法让毒龙对他更放心不下了，“要是您真碰见硬来的，那我的确没什么好担心。可要是遇上笑里藏刀的呢？这种人别看话说得好听，却一肚子坏水，您要一直这么想，指不定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玉箫说不过他，只作充耳不闻，扭头对分水峨眉刺交代岛上诸事。说罢，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毒龙一起出海了。
02.
妙手白扇正在茶馆里说书，说到高潮处，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四座宾客皆屏息凝神，他正欲开口，却不料闯进来一人对在座的其他人喊道：“嘿，你们听说了吗？桃花岛主到咱们江南来了。”
“哪个桃花岛主？”
“你糊涂啦，还有哪个桃花岛主，就是碧海玉箫呀。”
茶馆一下子喧闹起来，再也没有人关心白扇说书了。
尽管玉箫从未涉足江南，但是关于他的传说却已是妇孺皆知。据说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天文地理无所不晓。去了桃花岛的人十之有九无法生还，好容易活着回来一个，只是念叨着在岛上遥遥看见了玉箫本人，那可真真是风华绝代，看过一眼，死了也值。说完，不过几天，竟真的死了。这让玉箫的传说更加神秘，更加令人心驰神往。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把好好的一个桃花岛主活活吹成了神仙。
妙手白扇对此表现的非常漠然，他自己本身就是个说故事的，太熟悉民间传说的这一套了，不说得邪乎点谁愿意听？所以对于玉箫也就没有什么好奇心。见茶馆里的客人谈论地热火朝天，自娱自乐，觉得自己待在这里不仅多余而且浪费时间，于是就向掌柜的告了假，上街吃酒去了。
要说这妙手白扇，也算是个风流人物。早年的时候也渴望过考取功名，建功立业，可蹉跎了很多岁月也中不上一次举。这人好歹来世上一遭，最难能可贵的是有自知之明。屡试不第的白扇写下“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感慨后，就一股脑儿地把那些四书五经全送人，自己跑到秦楼楚馆逍遥自在去了。
既然找准了自己的定位，这日子也过得顺风顺水起来。白扇填得一手好词，雅俗共赏，流传甚广，名声也渐渐地响了。加上他还会点功夫，为人又风趣幽默，没事儿就跑到鱼龙混杂的地方说几段书，变两个戏法。发展到后来，黑白两道竟都有他的亲朋故旧。
玉箫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民间有着怎样的声望，此次来江南也没有刻意强调自己的身份。不知情的人只说从海上来了一个美丽的男子，只是这个美人也忒没见过世面，不论见什么都瞪大眼睛，一副惊叹的样子。
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样多的人和这样热闹的场景，玉箫一边觉得好奇一边有些害怕。街上熙熙攘攘，就算玉箫再怎么疏离也不得不接受与人摩肩接踵的事实。毒龙看出他的不适，伸手把玉箫揽住，体贴地用胳膊护着他。
毒龙的保护让玉箫很安心。虽然没人认识玉箫，但是毒龙这几年在外面可没少兴风作浪。有人认出了毒龙，又看见他身边这个男人手握一把箫管，举止风雅，形容清秀，大概也能猜出这就是毒龙的师父，桃花岛主玉箫了。
两三日后，玉箫的事情闹的是满城风雨。不管玉箫走到哪里都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他在茶馆里听说了那些有关于自己的故事，真是引人入胜，连他自己都更喜欢自己了。玉箫渐渐地得意了起来，开始不再害怕胆怯，反而表现得与在桃花岛上一样，冷着一张脸，自诩清高。
妙手白扇在玉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时候就看不上他，现在又见他惺惺作态，摆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就更觉得可恶。从前要是听见周围有人谈论玉箫的事情，他最多堵上耳朵，唯恐避之不及。可现在不一样，谁要是在他白扇面前敢提起玉箫，他绝对要把对方骂到哭泣。
话说这人间的热闹从来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玉箫这件事也就能掀起几天的热度，等出现了新的奇闻，就不会再有人说起他来。更何况瞎子还那么痛苦地躺在床上，哪怕玉箫再留恋人间的风情也没有充裕的时间供他久留。玉箫白扇，本该是两个老死不相往来的陌路人。然而拜白扇那些狐朋狗友所赐，把他俩生生凑成了一对儿冤家。
事情是这样的，尽管白扇从不掩饰他对玉箫的厌恶，但他也不会专门去找玉箫挑事。有人嫌这样不够热闹，就花了心思去收集白扇填过的词，把清新精致的篇目择去，只剩下些粗俗白话和酸倒大牙的拿给玉箫点评。玉箫听说有人愿意拿作品给他看，自然是觉得欢喜，洗净了手，双手捧过来仔细翻阅，直到看见满篇诸如“妩媚阴柔毒手催”“平淡如水传大爱”之类尴尬词句加之许多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目，看了几页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
“不知我玉箫是哪里得罪了阁下？”玉箫强忍着怒意问道。
“得罪？怎么会呢？”
“既然没有，那为何阁下要拿这些玩意来污染我的双眼呢？”
玉箫这话说得一点情面也不给，谁知对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地鼓励玉箫继续讲。玉箫也不客气，完全没有思考自己是不是正在被人利用，让他继续他就继续，“写出这种淫词浪曲，我只可惜这张纸被玷污了清白。”
客人笑得更响亮了。
之后这段点评就被添油加醋地传到了白扇耳朵里。白扇听完立时就疯了一般，红着眼睛，撸起袖子就要找玉箫算账，好歹是被人劝住了。
“都这么晚了，不妨休息一晚，明天再战。”
第二天一早，白扇的居所附近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都是连夜被通知匆匆赶来，一个个都还打着瞌睡。这时伏魔杖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伏魔杖是白扇的结拜大哥，平日里最是偏袒他这个机灵的二弟。可这一次伏魔杖却不向着他了。
“二弟，大哥知道你委屈。可你也要明白那桃花岛主此番来江南是替人问药的。你是读书人，更应明事理，什么事能要紧得过救人性命？切不能趁人之危。”
其实伏魔杖也不仅仅是因为玉箫要回去救人才来劝白扇的。他怎么能不清楚自己这个二弟有几斤几两？那玉箫是何许人也，这么明目张胆地去找他的茬，回头白扇能留个全尸都算谢天谢地了。
白扇是聪明人，听得出这话外的话。他转了转眼珠，从善如流地使自己冷静下来。
“噫，别看白扇词填得俗，但这人品真的是好。”
街坊邻居纷纷为白扇舍己为人的行为感动。白扇挠挠头，哭笑不得。
不过五六日的光景，玉箫购齐了药品就匆匆赶回桃花岛。日子虽不长，但玉箫还是很有收获的，想不到烟火人间竟有如此趣味。也难怪毒龙总喜欢往外面跑了。
只是苦了白扇，被玉箫折辱这么一番足够街坊们嘲笑他一个月。一想到玉箫二字他就恨不得把他那一口白牙都咬碎。可惜玉箫出岛的日子太短，还没等白扇想出报复的方法他就匆匆回去了。
也不知还有没有下次。
白扇举杯浇愁，一念及此愁更愁了。
总之，白扇和玉箫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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