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箫】喜冤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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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这一回，玉箫可真是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一而再地丢钱。现在自己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好托着腮坐在街边，满面愁容，而此时白扇正在暗处观察他。
只因心里总是想着玉箫，白扇是书也说不好，词也填不出，连喝酒的心情都没有了。茶馆掌柜见他心绪不宁，满脸憔悴，索性就准了他几天假。他刚好趁此来跟踪玉箫。
白日里瞎转了一天，到了傍晚，酒楼上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反衬得玉箫孑然一身更显凄凉。他在酒楼附近寻了个角落坐下来，冬天天黑得早，此时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也只有酒楼里还有点人气。
白扇走进这家酒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窗口正好能看见玉箫。店小二正在为白扇布菜，白扇趁此机会明知故问道：“小二哥，劳烦打听一下，楼下坐着的那个人是怎么一回事？”
店小二往窗外望了一眼道：“从来也没见过这个人，估计是外地来的。从傍晚的时候就坐在那里了，我去问他，他只说自己丢了钱没地方去，这里好歹还热闹些。我也没办法，就给他打了壶热水，拿了个馒头，随他去了。”
“这大冷天在外面待着像什么话，”白扇自斟了一杯酒，“我记得城西有个破庙，时常有过路的贫寒之人去那里过夜，打发他去那里也比在这里蹲墙角好啊。”
店小二恍然大悟，“嗨，我怎么偏就忘了呢？您吃好喝好，我这就喊他过去。”
白扇吃着饭，见小二劝玉箫离开了。后来又觉得不放心，亲自跑到城西那个破庙里去，等看见玉箫安安稳稳地落了户才放心地离去。
06.
白扇自以为对玉箫已是仁至义尽。自那晚后便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起他来。就这样熬了四五日，还是忍不住去想，没办法，白扇只好又寻了个空跑到城西查看。
赶到的时候看见玉箫正坐在门槛上，也不过就离开四五日而已，玉箫已经让白扇差点没认出来了。只见他灰头土脸，头发蓬乱，衣服也穿得不讲究，把能穿的都穿在了身上，也不管好不好看了。
几日前，玉箫刚到这个破庙的时候，这里刚好还住着一个路过的书生。两人相谈甚欢，书生临走前还给玉箫留了些干粮。可玉箫再怎么节省，干粮也很快告罄。再加上玉箫生活不能自理，连生个火都不会，这个破庙不避风寒，晚上冷风都能吹到骨头里去，实在是度日如年。此刻，他抱膝坐在门槛上，想起桃花岛，想起他曾经写下的那些没头没脑的故事，这时候来了个小脏狗往玉箫身上蹭，玉箫也不嫌它，用同样脏的手去摸他的皮毛。
白扇实在是看不下去，刚好附近有一个卖豆浆包子的小摊。白扇想买几个包子托老板给玉箫送过去，不料玉箫起身往这边来了，吓得白扇赶紧找地方躲。
玉箫饿得发昏。起初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做乞讨的事情，可现在他想通了，比起挨饿的痛苦，那些矜持体面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老板，”玉箫张了张口，迟疑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道：“我为您吹奏一曲，可否换得一些吃食？”
那卖包子的存心拿他打趣，叫他去给客人们吹，问了几桌后才有人同意。不过这桌客人无非是想听个响，根本无法领略玉箫奏曲的高妙。箫声呜呜咽咽，最后也只换得些残羹冷炙。
“倒是便宜了这几个浊物。”白扇在一旁啐道，虽然他对玉箫颇有微词，但这并不阻碍他痴迷玉箫的曲子，毕竟他也是个饱读诗书的文人，玉箫的那些阳春白雪他完全能够欣赏。可惜的是玉箫用这种曲子拿来讨饭，而食客把它当做消遣，真当是“美玉掉渠沟”。
箫声在白扇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回响，这让他做下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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